原来灵丘县根本没有九景十八拗的,后来怎就出了个 “九景十八拗”?听老人相传,这里面有个故事哩。
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儿了。巍山脚下有一个村子,村上住着一和富贵人家,家里养了一头大黄牛,每天有两个长工牵到地里耕地。这头牛和别的牛不一样,耕起地来越发能拽,可是它越能拽,长工越能打他。
有一个天,两个长工依照往常习惯有把大黄牛牵到地里,套上绳线准备耕地,可大黄牛卧在地上好歹不起来。两个长工气得火冒三丈,一人手里拎了一根木棒,像雨点般地打在了它身上。大黄牛疼得满地打滚,眼泪扑噜噜地往下流,嘴里微微颤颤地对长工说起话来:
“你们别打我了,我已经还够他了。”
两个长工惊奇地问:
“你还够啥了?”
大黄牛长出一口气说:
“唉,你们不知道,我前世是你们家掌柜的舅舅哩,花过他的一贯钱,那一世没还了他,这一世我转了条牛还他,现在已经还够了。”
两个长工听了,再也不敢使唤这条牛了,赶上就回,到在家里掌柜的就问:
“你们咋么现在就回来了?天气还早哩。”
长工说:
“别提了,大黄牛说起话来了,他说他是您的舅舅哩,那一世花过您的一贯钱没有还您,这一世转了个牛来还您,现在已经还够了,因这我们就赶上它回来了。”
掌柜的听了也感到很奇怪,再仔细一想,可不,是有过这么回事儿。从这以后就不再使唤这个牛了,每天人吃啥它吃啥。
有这么一天中午,大黄牛吃完饭去野地里转悠去了,忽然看见十个人在荒野地畔围在一块儿,不知在商量什么。他走到跟前一听,原来是十个响马决定今晚上要抢劫他外甥,便匆匆忙忙地跑回去和他外甥说:
“今晚上有十个响马要来抢你,你要有个准备。”
掌柜的听了很吃惊,便问:
“舅说我这该咋办哩?”
大黄牛思谋了一会儿,就把嘴贴在掌柜的耳朵上这么这么低安顿了一番。
半夜时分,十个响马真的蹑手蹑脚地来了,走在了大门口一瞅,掌柜的家中门窗敞开,灯火明亮,烟酒饭菜堆积满桌,十分丰盛。他们决得莫名其妙,谁也不敢进去。等了一会儿,有的说:“咱们既然来了,在这儿死等有啥意思,不如进去看看。” 有的说:”咱们进去先给掌柜点儿颜色瞧瞧,吃喝一顿,然后每个人抢些银两就跑。“其他人一听,也是这么个理儿。
就这样,十个响马壮了壮胆子进去了,掌柜的一看来了,忙站起来笑嘻嘻地迎接说:
”哎哟,你们怎么才来了,可让我久等呀,快坐下吧。“
十个响马一听,更觉奇怪,为啥不赶我们走,反而还这么热情?便指着桌上的酒菜问道:
” 你这是做啥哩?“
掌柜的说:” 我这是专门招待你们的。“
众响马一听,都楞瞪眼了,说:” 你莫非知道俺们来呀?“
掌柜的说:
” 嗯!我就知道你们要来,才买上好酒好菜招待你们哩。“
” 那你听谁说俺们要来?“
” 听我舅舅说的。“
众响马心想:” 这才怪气呢,商量的时候跟前并没有人,怎就叫他舅舅知道了?于是便问:
”你舅舅是个谁?“
掌柜的向牛棚指了指说:
“那就是我舅舅。”
十个响马听了觉得很好笑,就问起掌柜的牛怎就是你舅舅的事儿来。掌柜的说:“要问这个就话长了,我得从头说起;以前我有一个舅舅,家里很穷,向我借过一贯钱,可是钱还没有还,他就死了。到了阎王殿,阎王爷训斥他:“你想赖掉这笔账吗?告诉你,前一世没还,下一世转条牛也得去还。就这,我舅舅转了个牛来到我的脚下,每天耕地不止,还免不了遭受长工们的毒打。前几天我舅舅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和长工们说了话,后来长工们和我详细一说,我才知道他是我舅舅哩。具体你们要来的事儿,也是我舅舅今天中午听到的,他和我说要好好招待你们,你们就先吃喝吧,完了后,我每人给你们拿上些银两回去吧。”
十个响马听了很受教育,酒也没喝,菜也没吃就走了,走在外面一块儿议论说:“咱们今后再也不能干这种营生了,你想,人家舅舅短下外甥的钱,这辈不还再辈子还哩,咱们抢劫人们那些钱财,怎还呀?不如趁早上太白寺改邪归正,当和尚去。”
那时候,灵丘巍上有座寺院,取名太白寺。这个寺庙相当大,阁高数丈,雄伟壮观,阁内佛像栩栩如生,白天黑夜烟雾缭绕,香火不断。特别有一点为奇处是:冬天不冷,夏天不热,一年四季,杨柳春风,鸟语花香。尤其是寺院外围常年不断有一道白云圈,远远望去,真似一座空中楼阁、仙居之地。再看寺院里面,时常升起朵朵白云,像个棉花瓜 (啥莫鬼),也时常有朵朵白云凌空而降于寺院,据说这是仙人上去下来脚蹬的祥云。因为这个寺院是太白李金星住过的地方,也是八仙时常饮酒下棋,行欢作乐的好地方。
这天,是个响马上了太白寺,找见老和尚跪下说,要跟随师父相好做善,念佛成仙。老和尚一看,跪在地下的竟然是十个响马,那能收留这样的人败坏门风,便一口拒绝,不收他们为徒。
众响马一看来和尚不肯收留,就着了慌,边磕头边央求:”我们以前有过,以后要在师傅的管教下将功补过,师傅让干啥我们就干啥,绝不反悔,请师傅行行好,收下我们……。“
老和尚被说得心软了半截,也就收下了,当即给他们剃了度,换了佛衣,安顿了食宿。
第二天,吃过早饭,众响马来到师傅面前请安,问今天干啥,老和尚连眼也没睁,说:
“上山背柴去吧!”
十个响马二话没说,上山背柴去了。
第三天,吃过早饭他们又去师傅跟前请安,老和尚还说上山背柴去吧,他们有二话没说背柴去了;第四天一问还是背柴……一连背了一千天,十个响马背回来的柴堆得像座山。
这天早上,十个响马又去请安,问师傅今天干啥,老和尚还像往常一样,连眼也不睁,说:“今天不要去了,你们去把那堆柴禾用火点着吧!”
他们一听,这成啥事情,一千天的血汗,一把火烧了?这不是明明儿坑害人吗;但又一想,以前说过,师傅叫干啥我们就干啥,既然师傅说让点我们就点吧。
十个响马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火把,就把这堆柴禾点着了,火越烧越旺,火苗直入云霄。这时,他们又去问师傅:
“柴禾点着了,这回干啥?”
老和尚闭着眼睛说:
“你们往入跳吧!”
十个响马一听,这怎能使得,来到太白寺拜拜的背了这么多天柴,最后还落个烧死的下场。该怎着呢?没办法,以前说过,师傅让干啥就干啥,既然师傅说了,跳就跳吧!
“嗡咚” 一个,“嗡咚” 一个,一连跳进了九个,九个响马都被烧成了焦疙棒,剩下的一个早就吓成了软蛋,呆在火边上,死活也不跳进去。
后来,跳进去的九个响马成了九个活佛,没有跳进去的那个因凡胎未脱,仍然在世上,这就是今日还有强盗的原因。
九个活佛从火里出来,抖抖身子,高高兴兴地跑在师傅跟前,又向师父请安,老和尚说:
“从今天起,你们都修炼成了,我给你们一人起个法名,你们就去吧,各占一方留名传世去吧!”
九个活佛齐声应道:
“谢师傅!”
老和尚给他们按岁数大小挨个起名:
大的叫觉山,
二的叫白马,
三的叫邓峰,
四的叫黄台,
五的角禅庵,
六的叫大云,
七的叫双峰,
八的叫龙泉,
九的叫天堂。
名字起好后,老和尚把他们引到大殿外面的平台上,让他们九个面向外围着自己站成一圈,然后念动真言,猛一跺脚,“欻” 一下,九个活佛好像 “九连灯” “满天星”,飞向天空,漂在了灵丘的各处。谁落在哪一块儿,各显神通,各尽其能,建起寺院,后来就成了灵丘有名的 “九景”,即:
塔井三奇觉山寺,
白马刨泉白马寺,
松柏不乱邓峰寺,
毛驴驮水黄台寺,
早种晚收禅庵寺,
钟鼓倒吊大云寺,
一树双影双峰寺,
滴水成钟龙泉寺,
有影无踪天堂寺。
传说这九个活佛每年还要上太白寺,找师傅请安汇报一次。
有一次,他们请安汇报完了以后,老和尚将好饭好菜热情招待九个徒弟,宴席十分热闹。席间,老和尚笑着说:
“徒儿们!我提议,你们每个人用灵丘的村名编两拗出来,为宴席助兴。要是谁编不出来,要罚谁苦力好不好?”
九个土地都拍手叫好。
觉山说:“糟里没酒喝,梭里没布穿。”
白马说:“门头在水面,水芦 (路) 不撑船。”
邓峰说:“驮水不驮水,古之河常驮水。”
黄台说:“三山不在山,荞麦川尽是山。”
禅庵说:“城西有个东河南,城东有个西马圈。”
大云说:“北面有个南兑沟,南面有个上北泉。”
双峰说:“小寨不算小,大地不显眼。”
龙泉说:“下关没有关,长城没城垣。”
以上八个徒弟一人两拗,每拗里面有一个村名,都编得挺好,老和尚手理胡须,眉开眼笑,就等老九的了,谁知老九在这关节眼上卡了壳儿,大伙看见老九一时答不上来便哈哈大笑,正在这时老九有了。他说:“各位长兄你别笑,俺也有了,俺说的是 ‘大黄岭出白土,烟熏崖不见炭’。”
老和尚一听,九个和尚都不寻常,拈着胡须满意地说:“你们各有风度,灵丘是个宝地,愿你们九兄弟的 ‘十八拗’ 永远常在吧!”
讲述:刘政
整理:张昱